运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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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/4/29 4:48:39   


 当任峥嵘从老家泰州来投奔我时,我已经是一个白痴了。每天靠闹钟起床,在车间的流水线上淌着口水思考早饭吃什么,午饭吃什么,晚饭吃什么。厂里的集体生活让我像一只蚂蚁一样安然地跟着前面的脚步走着,放弃了思考,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废物。
 
下午4点半下班后我要去嘉兴汽车客运中心接他,打完卡,我回到了宿舍,我脱掉了蓝色的厂服,犹豫了一会儿,最终选择了绿色的T恤,黑色的长裤,思考让我痛苦。
 
我坐在去汽车客运中心的公交上犯困,我无精打采地看着前面位子上的姑娘在和他的一位朋友微信聊天,好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的话题,我被这种莫明地期待感所感染,对夜晚,对明天充满了希望。在她下车后,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一个皮肤白皙的姑娘的耳朵上,姑娘长得清秀,但吸引我的是她耳朵上的一个突出的肉疙瘩。在那位姑娘也下车后,我便处于毫无意义的放空中。
 
我在嘉兴客运中心接到了任峥嵘,他戴着一顶鸭舌帽,拎着大包小包,已经毕业了呀。我们本来打算坐公交的,毕竟漂泊就得有漂泊的模样,可是很不幸,我来的那班车已经是末班车了。我们在公交站台上喧了一阵,大体上是谈论大学生毕业这件事,如同一场末日狂欢。大学毕业前我哭了,但我知道并不是如我矫情所言的舍不得谁谁谁,离不开哪里哪里,而是另外一种情绪,无法名状,我也无法揣度任峥嵘对于毕业的情绪,虽然我们都是傻逼,但也各有不同。
 
任峥嵘提出来打滴滴,我讨厌打滴滴,特别是跟司机描述我身处的地点时,我会不可遏制地烦躁,我他妈怎么知道这里是哪里,地球是一个球,所以我在世界中心?所以打滴滴的任务就交给了任峥嵘,他摆弄着自己的iPhone6,我不知道他换手机了,我的兜里塞的是刚买来的iPhone6s,这让我感到羞愧。在用华为的时候我对用iPhone的人有一种朋克式的优越感,即为我不知道朋克是什么,但我知道这很酷。我失去作为一个学长对学弟说教的资本,我本来可以告诉他,文艺的人都不用iPhone,真正的艺术家都不用手机。这说明我和任峥嵘都在积极向生活靠拢,这绝逼是好事。
 
任峥嵘叫到了车,并准确地地描述了我们的地点,这也让我感到羞愧。但随即任峥嵘的手机没电了,没电的手机就和没进工厂之前的我一样是个废物。任峥嵘还没有完全走进生活,完全走进生活的人会和我一样时刻关注手机的电量。
 
我们还是坐上了打上的滴滴快车,这当然得益于任峥嵘报准确了我们所在的位置。司机是个中年大叔,开始自来熟地跟我们攀谈起来,老子最讨厌无用之口舌,不想说话时会用嗯啊来对付,幸好还有任峥嵘嘛。司机大叔告诉我们他儿子开路虎去上大学。开路虎去上大学,应该已经能熟练地约炮了吧,我上大学时还会为自慰而感到羞愧呢。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,是我第一次出远门。记得上大学时我问一个浙江老乡要不要一起坐火车回去,他告诉我他坐飞机回去的,当时气氛有点尴尬,我也没坐过飞机呢。who care?
 
我们在离我厂不远的万达广场下了车,吃了一顿麻辣香锅,任峥嵘说这香锅真他妈难吃,我也附和着,其实我觉得还行,但考虑到自己是个连工厂食堂的饭菜都觉得好吃的人,也就基本失去了对食物好恶的评价资格了。
 
喂饱了自远方来的任峥嵘,我们又打了辆滴滴回我厂宿舍,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,这次由我来打滴滴快车。
 
回到我厂里的宿舍,这四叠半的宿舍终结了我内心的漂泊,让我感到满足。我给任峥嵘铺好床铺,那之后的几个日夜我们都没有深入的谈话,毕竟我们都是成熟的社会人了。
 
我白天在厂里上班,我喜欢上班,上班治好了我的失语症。而任峥嵘除了在智联上投了几个简历外,其余时间都在玩手机游戏,看电视剧,要么睡觉,无声地表达着对于生活的抗争,如同一个斗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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